「不要！我不要移到那一區！」
高分貝的叫喊，急診工作多年的我，早已習以為常，見怪不怪，還是繼續做我的事、看我的病人。
「阿婆說她不要移到留觀區啦！」護理師婷婷焦急地跑來跟我說。依照慣例，急診等待住院病床的病人，會挪到留觀區接受照護。
「只要阿婆不嫌吵
隨著時間已經接近午夜，喧囂的急診也漸漸趨於寂靜，除了治療車輪子滑過地面的嘰嘎聲，偶爾夾雜著一兩聲哭喊。該睡的都睡了，哭累的也睡了，喊累的也睡了。
「嗯，很好。」我心裡正想著要來看個FB，這時婷婷又來了，「游醫師，妳知道那個阿婆為什麼不想移到留觀區去嗎？」她的聲音中透露驚慌也帶些緊張
「ㄚ知，可能她就喜歡睡走廊吧？」我聳聳肩，表示對這個議題不感興趣。
「她說...」婷婷帶著懸疑的口吻，「... 留觀區 ...不乾淨。」
「不乾淨？就叫清潔來清一下啊！」我不解。其他護理師聽到我們的對話也圍過來八卦。
「不是啦！她說她看到很多... 阿飄... 在留觀區。」蛤，是真的還是假的？這時，圍在旁邊的護理師們也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。「喔喔，那表示我們走廊很安全囉？這樣好啊，我們走去上廁所就不用怕啦！」我乾笑著。
話雖這麼說，每當我去洗手間，經過走道阿婆的床旁邊，她骨遛遛的眼睛盯著我，看得我頭皮發麻，心裡嘀咕著「不要說... 不要告訴我....我不想知道...」很想用跑的，卻還是假裝優雅鎮定的快步走過。
就這樣過了大半夜。
「游醫師，阿婆說...」這次換成小雅來報告。「說甚麼？」我有點緊張。
「她說，要小心C5 床那個阿公...」
「甚麼！立刻把C5挪來前面，所有的Monitor（監視器）給我on上！」
年近80的阿公因為呼吸喘在急診等住院，即使他現在看起來呼吸平順... 即使他現在安祥沉睡中... 即使我知道把生命徵象正常的病人擺在急救室，使用全套的monitor一定會被健保核刪... 即使心裡仍藏著一些狐疑、夾雜一絲忐忑...
反正讓阿公在急救室待著，只要撐到早上7點交班，我就可以安全下庄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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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游醫師，妳知道妳下班後，那個阿公...」晚上，小雅一看到我來上班，立刻叫住我。
「阿公怎麼了？我早上下班的時候阿公正在吃早餐，看起來還好啊！」我連忙點開電腦，試著從一堆病人資料中找尋阿公的去向。
「是啊！就是在吃早餐，本來吃得好好的，也不知道是噎到還是嗆到，阿公突然一陣狂咳，接下來發生的事妳應該猜的到－越來越喘、血氧掉... 最後就on endo（插氣管內管）去ICU了。」
望著C5空蕩蕩的床位，我半晌說不出話來。轉身對著護理站大喊：「到我下班之前，今天C5 都不准給我擺病人！」
不管你們信不信，總之我是信了！
